自我理解

Alt-J - An Awesome Wave

【Hector中心向】疯言醉语

私设超他妈多,慎入




-----------------

Hector刚到的时候骨生地不熟,很多生活方式都没习惯。他从官方的说明了解到回去的方法,怀着满腔希望试了八年。第九年他的演技和脸皮都已登峰造极,不过是第一次尝试直接跨过关卡走上花瓣桥。

周围的骷髅连眼光也不赏,看来是早就见怪不怪了。他有一瞬间想把头扔过去,但桥太长,应该到不了彼岸。于是他被两个警卫拖回去,如果还有皮肤那他的整个头一定因羞耻而发红。他的脚掌有些松动,还没来得及上紧点就被粗糙的地面刮掉了,赶紧趁没走远用另一只脚夹起来,以免被来往涌动的人群踩碎。

这个世界不需要财物,不需要食物也不需要战争,因此他被罚去维护那些高楼大厦。他不敢看屋子里头,那里头是一个个家庭,有些白发苍苍的老骨头管年轻的叫爷爷,也有死期相差两三个世纪的情侣。

他想起了Coco,想到她们没有把他的照片摆上灵坛。新来的年轻骨头唱着Remember Me,他冲过去扯掉了那具骷髅的整块肋骨,质问他为什么知道这首歌。

无辜者说,来自歌神Ernesto de la Cruz。

“De la Cruz!”他松开无辜者的头颅,“Ernesto de la Cruz?!他说过这首歌是谁写的吗?”

无辜者不屑一顾:“歌神的歌当然都是他自己写的了!他可是世界第一好的音乐家!”

Hector失神片刻,继续追问他还有什么歌。

无辜者列举了一长串歌名,全部记载于Hector那本红色封面的厚重笔记本里,无一例外,还包括他当年写给Imelda的情歌。

Hector脱力瘫坐在地上,无辜者抢回了他的肋骨,咒骂着走了。



不出一年他就知道了贫民窟,但没在里面找地方住。经过九年的死皮赖脸训练,他讲骚话的技术炉火纯青,很快和里面的骷髅打成一片。他们中的大部分和Hector一样不断地经过关卡的仪器的扫描,他们说鬼知道那台破逼机器根据什么判断地上有没有他们的照片呢。Hector笑着吃下这口酸葡萄,但他知道花瓣桥是不会错的。

Hector忐忑地敲开猪皮哥家的门。他们告诉他,猪皮哥是这一片区连续去过关而不成的纪录保持者,但是从几年前开始突然不去了,性格也越来越古怪。听他们描述,他挺怕的,但是只有猪皮哥有他需要的东西,削掉一层颅骨也要问他借。

进展顺利反而是他最意外的。猪皮哥盯着他的眼睛直直地看,仿佛多年难觅知音,而今初遇却如久别重逢。有时候Hector也觉得他俩的眼里燃着一样的微光,但不可名状,不知是什么把他们联系起来。一来二去,双方对对方都知根知底了,Hector也展露出他的才华,猪皮哥很是惊喜。

有这么一次,他带了点小酒。猪皮哥问他,会不会唱Everyone Knows Juanita。

世界上可没有一首我不会唱的歌,除非那首歌出现在我死之后。Hector把粗制滥造的自制吉他转出花样,横在身前,拨弦。

Well,  everyone knows Juanita

猪皮哥攥着酒杯的手停滞在空中,他坐在吊床上,吊床不再摇晃。

Her eyes each a different color

他的眼睛轻轻闭上,灯光忽明忽灭。

Her teeth go out and her chins go in

他发出轻笑。

……

If I weren't so ugly, she'd possibly give me a chance

“Oh…My love……Please……”

Hector看着猪皮哥,觉得他将要开始讲故事了,但颌骨开开合合,没再漏出半个音节。
他又把空了的酒杯凑近嘴边,仰起了头才记起他已经喝完这杯了,才记起他本来要拿起那瓶上好白兰地。这瓶好东西是Hector带来的,但只有能够回家的骷髅手里才有高级奢侈品。他续杯的手颤抖得宛如帕金森,但是在这个世界是没有疾病的。

猪皮哥推来一杯外杯壁也沾满液滴的白兰地:“喝吧。”

Hector说:“你醉了。”

猪皮哥说:“你醉了。”

半晌,猪皮哥突然说:“唱的真好。”

这是两个疯子最后一次像正常人一样对话。他们都没有忘记他们现在已经没了脑子,酒精导致的急性中毒现象没有表现载体,他们不可能醉。但是“醉”本就不需要载体。醉鬼共识。

贫民窟里一个偏执的学者研究一切他能研究的东西,并发表演说。学者说他们活着的时候连接身体各部分的是肌肉血管神经,而现在他们全都没有这三样东西,那么他们能够活动的原因恐怕只有一个。那就是灵魂。教徒们对这个学说嗤之以鼻,笑道谁都知道上帝赋予每个人灵魂,这是上帝的恩赐。

Hector和猪皮哥在远处偷听,不时碰杯,迷醉他们的灵魂。Hector抢先闷了最后那一口,猛地把杯子倒扣在桌子上,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


第二十一年,一位新人让这个世界为之轰动。

“Ernesto de la Cruz!”

粉丝像潮水一样涌去膜拜他,自发为他修建广场。Hector去找他,De la Cruz的会客厅门口的警卫拦住这个衣衫褴褛,明显不符合歌神搭档身份的骷髅,说歌神很忙,不能亲自招待所有杂七杂八的歌迷。

这样的盛况持续了很多年,直到他不再为时间计数开始。他在一个远离De la Cruz广场的偏僻地方见到了Imelda。

说是见到,实际上只是惊鸿一瞥。她穿着他们最后一次见面——也就是他离开时——的那条紫色大裙子,在骷髅群中一闪而过。他不确定那是不是她,就在那块地蹲点,连蹲两个月,后来犯了事被拘禁几个月,很快又到了万灵节。他在天亮时跑到关卡顶棚上面观察骷髅的涌流,被工作人员从上打到下,终于又看到了Imelda。真的是他的Imelda,从头到脚都是他记忆中的样子,只不过略显苍老,但并没有掩埋她的美丽。

“Imelda!”他挣开警卫的阻拦,挤入骨群,撞散了好几个骷髅。一个从骨架来看就十分健壮的凶恶骨头抓住他的大臂,又陆续抓住他的颈椎和肋骨,为逼他向被撞到的小女尸道歉。

Imelda不见了。

他向曾经发现Imelda的那个地方跑去,估计着最短路径和时间。他走运赶在Imelda进门的那一刹那看见她,一个陌生骨头关上门。

他低头打量自己的穿着,然后呼出一口污浊的废气,前去敲门。

陌生骨头打开门,一脸嫌弃。

“你好我找Imelda,告诉她我是Hector……”

“对不起,”陌生骨头推了一把她那令她看起来很刻薄的眼镜,“我们不认识叫Hector的人。”

“请告诉她一声,求求你。”

“稍等。”陌生骨头摔上门。气流几乎将Hector的帽子吹掉,那是他身上最后一个跟“体面”挂钩的东西。他扶正帽子,这之后双手就没什么事干了,于是他开始搓手。

“我很抱歉,曾祖母Imelda说她不认识你。”话音随着门的轰响一起落下。

她说出“曾祖母”三个字的时候,仿佛它们就应该在那里。曾祖母Imelda。Mama Imelda。

没过几天,他带着吉他再次拜访。他思索该唱什么。唱什么?唱Un Poco Loco。

他刚开始拨弦,甚至还没开口唱,那个陌生骨头踹开门把他赶走。

“Rivera家族拒绝音乐!滚开!”她怒吼道。

里屋传来微弱的询问的声音,陌生骨头说:“是前几天那个乞丐!那个疯子!”

Hector一瞬间完全明白了猪皮哥为什么不再去试着过关了,因为他已经燃尽了最后一点希望。他撑着吉他坐在路面上,周围的骷髅既没有笑话他也没有嫌弃他,在这个世界,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。这真是太奇怪了,人世间莫大的悲伤在这里竟是日常剧目。

他回去喝了个烂醉。

他没那么容易放弃,又蹲点,等到陌生骨头出门之后蹲在足够落脚的门梁上弹奏。楼上窗户里一盆冰水当头浇下,有如晴天霹雳。没那么容易放弃,他又来了几次,每次相隔一长段时间,其间有几个新骨头住进那栋房子,接近他们的难度变得越来越大。

最后一次尝试失败,他在一个角落砸碎了他的吉他,他的宝贝。他发毒誓,向上天保证以后不再碰音乐。

他在回贫民窟的路上看见一具濒死的骷髅,身上闪着万寿菊花瓣颜色的光,没一会就随着光芒完全消失踪迹。

他的脚掌骨被悲痛和恐惧钉在原地,愣了一会才将帽子摘下来以表哀悼。

Coco。他还没见到Coco,绝不能就这样死去。只要Coco还没忘记他,他就有最后一丝回去的希望。可是几十年过去了,为什么家族的灵坛上没有他的照片?Rivera家族为什么要与音乐断绝关系?Imelda恨他吗?Coco恨他吗?想要再见Coco,向她道歉,向她诉说这么多年来他有多想她。

他回去喝光了他所有能找到的酒,并将酒瓶子悉数砸成碎片。从此他成为了疯子Hector,没有人将他与音乐才子相提并论。



他算是明白了,为什么Rivera家在谈论Miguel的时候使用了在墨西哥都十分罕见的跌宕语调。Miguel是个精灵,是个天才,是他的救世主和心肝宝贝。

Ay de mí llorona…
llorona de azul celeste

Miguel把吉他塞到他怀里,他没想到Imelda还记得这首歌,也没想到自己还记得这首歌。

Y aunque la vida me cueste llorona no dejaé de quererte

他进入了幻象,喝醉时他也有同样的幻象,以为自己仍处旧时光,欢乐的旧时光。Imelda唱歌,他弹奏吉他。Coco在一旁听,不时舞动她纤小的手脚,和着歌声发出几个音节。

De la Cruz夺走了他的生命和歌曲,前途和幸福。De la Cruz递来最后那杯酒的场景在幻象里频频闪回。一头倒向大地的时候,他看着De la Cruz,De la Cruz也看着他。在幻象里,De la Cruz的嘴里伸出獠牙,信子舔舐他的吉他,说:“是吃坏肚子了吧?是辣香肠?”

回过神来的时候,他的手指自动拨弦。几十年没碰吉他了,他还是一样爱音乐,不胜过爱家人。幻象和走马灯很不一样,它专挑他最痛苦的时光放映,走马灯则一视同仁。台上的Imelda还是一样美丽。如果他在Coco出生之前向她提议开拓事业,现在他们才是享誉世界的赢家。可是没有Coco,享誉世界又如何?

他想见到Coco,因他大限将至。

“Miguel,我们把祝福送给你。”

Coco,我把祝福送给你。

“没有任何条件。”

愿你记住我,记住你欢乐的旧时光。

疯子Hector面对两个酒杯大笑,闷了其中一杯,猛地倒扣在桌子上,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
评论(16)
热度(504)
  1. 共15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自我理解 | Powered by LOFTER